花3900元买台饮水机就能拿到全额返利，如果发展新客户还有奖励

    杭州临安法院近日开庭审理一起传销案，案卷材料甚至可以堆满一个小房间

    涉案190多人，被骗1600万元

    疯狂饮水机搅乱杭州临安小镇

    本报首席记者肖菁见习记者高佳晨本报通讯员临法

    这是一台“神奇”的饮水机，号称喝了它的水可以“降三高”、“改善睡眠”。暂且不说这个宣传有没有夸大，但是去年和前年，杭州临安於潜镇和青山湖镇有很多人着实为它疯狂。有人甚至一次性花50多万元买了300多台饮水机——买饮水机的可不管机器拿不拿得到，关心的是说好的高额返利，因为“我明明拉了那么多下线”。说到这里，很多人的心都拎起来了，莫非是“传销”？真的是传销。

    8月7日，杭州临安市人民法院大法庭审理了一起组织、领导传销活动案，该案涉案人多达190余人，组织层级为9级，涉案金额高达1600余万元。夹杂在这个漩涡中的那个诱饵，就是“时代全能饮水机”。

    联合两个男人筹资12万

    她从用户变成了代理商

    2013年8月，临安人赵某摔断了手，到外省去治疗。有人告诉她，买一台“时代全能”饮水机吧，可以治疗疼痛，可以降三高，总之一句话，可以改善生活质量。

    饮水机3900元一台，赵某将信将疑买了下来。介绍她买的朋友留下一句话：“你留个银行账号给我，后续有返利。”

    没过多久，900元返利打到了赵某卡上。对方还说：“你介绍客户，就有钱拿。”

    就这样，赵某对这台叫做“时代全能”的饮水机产生了兴趣。

    2013年11月，赵某和两个男人项某、陈某一起，每人出资4万元成立“临安怀梦美容生活馆”，正式成为“时代全能”的加盟商。

    其实，一开始生意很一般，因为对于小镇居民来说，将近4000元一台的饮水机还是有点小贵的。

    平淡的销售状况一直到2014年8月突然改变。原因据说是总公司改变奖励政策了。

    买一台就可以拿到返利

    全镇疯狂买饮水机

    临安於潜等地那一阵购买“时代全能”饮水机的旋风，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刮起来的。

    公司推出新的销售活动，即买家出资购买一台饮水机，就可以成为会员，然后每天可拿到返利25元“奖金币”，一共返利180次，最终可以获得4500个“奖金币”，而最初“奖金币”是可以提现的，4500个“奖金币”差不多可以提现4050元。

    这么一算，就好比饮水机是白拿了。

    高额的诱惑还在后头——每个人购买饮水机是有限额的，但是可以通过介绍下线来购买、入会，如果下线购买了，就还能有以“奖金币”形式发放的餐费补贴，话费补贴等等。

    但这个优惠政策后来变了，“奖金币”不能全额提现，但上家可以通过发展下线，下线在购买饮水机的时候，上家拿自己的“奖金币”去抵用一部分购机款。也就是说，发展下线也能形成又一个兑现的途径。

    一开始，返利统统是兑现的，买家们为之疯狂，人们受到个人购机限额的限制，纷纷拿了老婆、孩子、亲戚朋友的身份证去买饮水机，全部算作下线。

    在此期间，赵某、项某、何某3个代理人的生意也越做越大。

    2015年6月，他们共上交40万元代理费给全能公司，还注册成立了临安善若贸易有限公司，成为临安地区的总代理，销售量越来越大。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在乎是不是能够拿到饮水机，一个家庭买下数十台饮水机的并不少见，因为当时的小镇居民们都觉得这就是一个钱生钱的项目。

    生意最红火的时候

    返利突然无法兑现

    泡沫破灭的时候很快就来了。

    2015年12月份，正当饮水机生意“红火”之时，买家们突然发现返利没有兑现。大量发展下线套现“奖金币”的赵某等人也惊慌地发现，似乎总公司又改了政策。

    2016年6月，部分未拿到返利的人员向市场监督管理局投诉，所以案发。

    承办法官说，一般界定是不是传销，主要有两个依据，第一，是不是具有明显的层级性，销售产品被淡化，销售业绩与会员数目能否以指数级增长有关；第二，销售行为不是以卖产品产生利润，产品仅仅被当作诱饵，通过发展下线产生利润。

    案件在8月7日开庭审理，没有当庭宣判。

    “疯狂饮水机”在小镇风行的时候，有没有警惕的声音？其实是有的，直至今日，翻看百度一些临安当地的贴吧，那个时期就有人在提问：“怎么感觉全能饮水机是庞氏骗局啊？”只是大多数人深陷钱生钱的诱惑中不能自拔。

    办案民警回忆：疯买饮水机的人大多互相认识

    如果把所有案卷材料打印集中，它们可以堆满一个小房间——这么“大”的案件，对杭州临安市公安局经侦大队来说并不多见。对办案民警来说一个最为直观的印象是“涉及的人很多，多到想不起来自己先后接待过具体几个人”。

    “2016年10月我们接到报案，不是一个人，而是一批人。”一位全程参与该案件调查的民警说，第一次报警的就有十余人，年龄大小不一，所涉金额不一，但他们都是临安本地人，报警人大部分相互认识。“有两个人我有些印象，一个是其中一个被告人的妻子，既是参与人也是受害者；另一个是临安本地某机关的工作人员。”他说，有一个被告人甚至对自己的妻子都没有说明实情，最后他的妻子也深陷其中。

    1960年出生的郑先生说，“时代全能饮水机”让他丢尽了脸面——最先他是通过朋友介绍接触时代全能饮水机的。

    “朋友说购买饮水机后180天就可返本，如果介绍他人购买还有很高的奖励。”郑先生一开始不相信，怎么会有厂家愿意生产东西免费给人用。“我也是‘定力’不足，经不起软磨硬泡，想想也就是3900元钱。”他说无论如何就当是没有驳朋友的面子，同时也是有一台饮水机可以用，碍于情面郑先生就这样勉强买下了第一台。

    让郑先生意外的是，180天后他确实收回了购买饮水机的本钱，而且还多了几块钱。“真的能赚钱。”他尝到了甜头，就继续加大投入，先后又购买了9台，加上先前的1台，共计10台饮水机。

    从起初的不相信到相信，到加大投入，再到后来发展到推荐自己的亲戚朋友购买，这些亲戚朋友购买之后又推荐他人……雪球越滚越大，光郑先生这里，就从原先的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小组，最后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发展了多少人。而很多陷入“疯狂饮水机”这个局里的人，也和郑先生的经历类似。

    可惜好景不长，郑先生和他发展的下线在拿了2个月的返利之后，一切都变了：“没有钱了，拿不到返利，给出的理由很多。”

    这一下，当初跟着郑先生“扎”进饮水机“投资”的下线们都找到了他。

    如今这事让郑先生非常内疚：第一，这些人不是朋友就是亲戚，或者是朋友和亲戚介绍的；第二，如果他一个人来偿还，那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
    “我对不起那些亲戚朋友，毕竟其中有些人的家庭状况并不好。”出事之后，郑先生自己拿出了一大笔钱，部分弥补了“下线”的损失。　 本报首席记者 鲍亚飞

    本报通讯员 符栩潇 王益龙